访迪奥尔公司代理人李凤仙

文 | 本刊记者 张春波

从北京大学法学院和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毕业后，李凤仙于2006年加入永新知识产权，开启了在知识产权领域的职业生涯。时至今日，其已从事与知识产权相关的法律咨询、谈判、诉讼等工作12年。

这次是李凤仙第二次来最高人民法院参加庭审，也是第二次赢得再审胜诉。即便如此，她还是难掩激动喜悦之情。庭审后，她的微信头像换成了一张在最高人民法院中法庭的留影，照片上的李凤仙带着颇为放松的笑容。

>>宣判后，李凤仙（左四）及同事在法庭合影留念

对于迪奥尔公司商标申请驳回复审行政纠纷案的再审开庭和判决，作为迪奥尔公司的代理人，她有哪些理解和评价？案件宣判后，本刊记者采访了李凤仙。

《中国审判》：在庭审中是否充分表达了自己一方的观点？

李凤仙：2017年12月13日，最高人民法院在决定提审本案前，专门组织本案双方当事人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在当时的询问中，我们对本案的具体证据和焦点问题进行了非常详细的分析和陈述。在今年4月26日正式开庭审理过程中，出于保护当事人商业秘密的考虑，有些具体证据不能详细陈述，一些在商标局申请、商评委复审以及一审、二审法院审理过程中的问题，我们也已在2017年12月13日的询问中详细阐述过。所以在这次庭审中，我们相对简化了我们的表述方式，但我方观点以及争议焦点阐述得还是比较充分的。

此次庭审主要围绕被诉决定是否违反法定程序、涉案申请商标是否具有显著性这两个争议焦点进行了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环节。除了上述具体争议焦点问题外，我们在庭审中也对商标识别商品来源的基本作用、国际注册立体商标指定中国的当前实践、立体商标获得《商标法》保护后将带来的净化市场的全局性意义等方面表达了观点。

《中国审判》：官司打到最高人民法院，这种情况在商标注册领域多吗？主要原因有哪些？

李凤仙：知识产权行政纠纷案件还是比较有可能打到最高人民法院的。因为知识产权案件的专业性较强。就本案来看，一审由北京知识产权法院受理，二审在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再审就在最高人民法院。但是并不是所有最高人民法院受理的再审案件都会被决定提审。只有再审理由符合相关法律规定的再审情形，最高人民法院才会决定提审。能到最高人民法院申请再审，并被决定提审，最终获得支持，是不太容易的。

《中国审判》：案件进入再审阶段后，最高人民法院合议庭关注的角度有何不同？

李凤仙：从争议焦点上来看，再审阶段的归纳同一审、二审阶段基本相同，但通过两审和再审的庭审，我们能更深地感受到，最高人民法院除了注重商标显著性这个实体问题外，还更加关注程序违法的问题，也更能通过国际注册指定中国的特殊国际背景和中国履行国际法义务的视角和高度审理本案，切实从实际市场效果和相关公众的普遍认知出发，回归到商标识别商品来源的本质价值。

《中国审判》：对于自己代理的案子被选在世界知识产权日当天公开开庭，并获当庭宣判，您有何感受？

李凤仙：本案庭审过程进行了全媒体直播，这无疑增加了案件的被关注程度，甚至引起了国外媒体的关注。我个人觉得，通过公开庭审及当庭宣判，向社会公众揭开了法院庭审活动的“神秘面纱”，不仅很好地展现了我国对于知识产权的重视，有利于引导社会形成尊重和保护知识产权的氛围，还能提升中国在保护知识产权问题上的国际形象。

《中国审判》：听到宣判结果时，您当时的感受是什么？如何看待再审结果？迪奥尔公司持怎样的态度和意见回馈？

李凤仙：我听到判决结果时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非常高兴、激动，因为又赢得了一个重要案件的胜诉判决。对于这个结果，在我本人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我们相信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及我方提交的大量证据，我方的请求应足以得到支持。另外，最高人民法院决定提审此案，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翻案的可能性较大。意料之外则是最高人民法院的判决对商评委被诉决定及一审、二审判决进行了全面纠正，即不仅纠正了实体问题上的错误认定，而且对于商评委在行政阶段审查过程中的程序违法问题也进行了纠正。

此案在法国等海外国家和地区也引起了官方及相关媒体的广泛关注。迪奥尔公司在庭后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大量国外媒体和同行的祝贺，并想通过我们向中国的法院和法官表达由衷的钦佩和感谢。

本案只是中国商标注册相关机关和法院积极履行国际义务的典型案例之一，相信未来也将有更多的国内外立体商标等各种特殊类型的商标在中国切实得到《商标法》保护的成功案例。

《中国审判》：今年世界知识产权日的主题是“变革的动力：女性参与创新创造”。您作为一名女性知识产权律师，如何理解在保护知识产权中，女性所能发挥的作用？如何看待女性在创新领域的发展和潜力？

李凤仙：我认为女性在知识产权保护中确实占据了比较重要的地位。相比男性而言，女性在知识产权领域虽然不一定有“更”为重要的地位，但没有女性参与的技术创新和知识产权保护是不平衡、不完整且不会长远的。由于传统观念对女性技术创造力的或多或少的偏见，目前的现状是，在创造创新方面，男性的参与机会及贡献程度相比女性可能会更大。因此，今年知识产权日的主题定为“变革的动力：女性参与创新创造”是非常及时及必要的，能够引起全社会对女性创新能力的关注，鼓励女性更多地参与到创新创造中去。

我们的传统文化一直要求女性承担更多家庭方面的责任，而对于女性事业上的成就或社会地位并没有太高的要求或期待，这也导致了在如科研机构、企业高级管理层、专业学者等诸多领域中男性占比更大的现状。不过，现在越来越多的女性已经突破传统角色的定位，积极追求自我发展。

世界知识产权日鼓励女性参与创新创造，特别好的一点就是把女性当作一个同男性一样的平等群体，使其参加到社会事务中来，而不是像我们传统文化里那样，将女性作为弱势群体予以特殊照顾或保护。

回到知识产权与创新创造的话题，知识产权本身就是一种创新创造后的智慧成果，而创新创造需要灵感，需要想象力。相比男性而言，女性往往更加细腻、敏感、有更强的直觉能力、更有灵性。女性应该利用好自己的这些特点，将其发挥到创新创造中去。世界知识产权组织认为，女性推动着当今世界发生变革，塑造着我们共同的未来。随着更多女性参与创新创造，我们将更好地丰盈人类共同的文化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