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摔伤的自冒风险与公平责任

文 | 沈洋

生活中总是伴随着某种风险，冒险与损害仿佛如影随形。安全不是一切，冒险也未必是坏事，但是冒险必须限制在一定范围内，并受法律的严格制约。在《侵权责任法》的司法实践中，当无法适用过错责任原则判定责任归属时，免责事由与公平原则适用的取舍，要在逻辑与正义之间寻求平衡。冒险后果的处理其实是法律责任的分配问题，费佳萍诉周旭东身体权纠纷案作为其中的典型一例，引发了人们的广泛热议。

费佳萍与周旭东均系骑马爱好者，二人经常相约开展骑马运动。2014年10月，周旭东将其所有的一匹马放置于皇林马术俱乐部，委托他人无偿帮忙喂养，马匹的所有权和使用权仍归属周旭东本人。2014年12月6日，费佳萍、周旭东及其他骑马爱好者共同前往皇林马术俱乐部，费佳萍不听众人劝阻坚持要外出野骑，并在骑乘周旭东所有的马匹时，坠马摔伤。费佳萍认为，根据《侵权责任法》相关规定，饲养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遂将周旭东告上法庭，要求其进行赔偿。

北京市大兴区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周旭东将其所有的马匹交由费佳萍驾驭导致其摔伤，费佳萍有权要求他承担侵权责任。但考虑到骑马作为一项高度危险的运动，骑乘人应有注意自身安全义务，而费佳萍作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对骑马运动的危险性认识不足，自身存在重大过失，故对于费佳萍此次摔伤的赔偿责任，一审法院认定应由费佳萍自行承担70%的责任，周旭东承担30%的责任。

2016年3月，北京市大兴区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一、周旭东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费佳萍医疗费、住院伙食补助费、营养费、护理费、误工费、交通费、残疾赔偿金共计五万三千三百七十元一角八分；二、周旭东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赔偿费佳萍精神损害抚慰金五千元；三、驳回费佳萍的其他诉讼请求。宣判后，周旭东不服，上诉至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要求驳回费佳萍原审时的全部诉请。

二审法院经审理后认为：对处于弱势地位的人给予必要的关注是法律的一种美德，但是不能矫枉过正。对费佳萍而言，其明知骑马运动的固有风险而自愿参加并因此而受伤。周旭东虽将自己所有之马借与费佳萍骑乘，但周旭东不可控制参加骑马运动之固有风险，其并不负有消除该种风险的义务；而周旭东因已尽到合理的注意义务，对于费佳萍摔伤并没有过错，也不存在法律规定的应承担无过错责任的情形。故费佳萍应对自冒风险行为造成的损害自行承担。

2016年8月，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二审判决：一、撤销北京市大兴区人民法院（2015）大民初字第04367号民事判决；二、驳回费佳萍的诉讼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