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党百年·党员先锋 | 孙波 但求生命的厚度

文 | 李慧 刘庆鑫

参加工作27年有余，孙波从一名书记员成长为一名人民法官。这期间，他始终不忘和坚持的，是最初的誓言，那就是要努力做一名忠诚于党、忠诚于人民、忠诚于审判事业的优秀法官。

27年来，黑龙江省鹤岗市工农区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专职委员孙波始终把“办好案、办铁案”视为天职，敬业奉献、勤思敏学，精于审理大案要案，用有目共睹的成绩彰显了一名基层法官勇于进取、追求卓越的执着精神。

2011年5月，孙波因积劳成疾导致双肾衰竭，在两次换肾手术失败、只能靠透析维持生命的情况下，仍然坚守在审判台上。此后的10年，他以顽强的意志带病坚持工作，共主审400余起刑事案件，参与审理1890起案件。其中，包括了许多大案要案，无一错案、无一超期羁押、无一程序违法。他用实际行动践行了一名党员法官对党和人民的忠诚誓言。

2005年3月，黑龙江省鹤岗市中级人民法院刑庭正面临着工作繁重、案件量大、审判人员严重不足的状况，于是向鹤岗市工农区人民法院借调了业务能力强且业绩突出的审判员孙波。

刚到中院，孙波就作为办案主力开始审理案件。当时，鹤岗中院刑庭一年有三四百件案子，但全庭加上孙波也仅有4位审判人员，大家都忙得天昏地暗。同时，孙波还要兼顾着工农法院的案件审理工作。

“平均下来，三天就要审一个案子。”孙波说，中院处理的刑事案件，多为“三重案件”，即判决有期徒刑20年以上、死缓、死刑等重刑案，案件复杂，审理难度大。为此，他感叹道：“忙啊，恨不得把一个人劈成两个人来干！”

因为卷宗不能带回家，白天又要开庭，孙波就经常夜里挑灯阅卷。加班到晚上七八点钟是常事，有时更是要到三更半夜。一天凌晨，眼看孙波还没回家，妻子刘桂华“恼了”，给他打电话说：“国家不是规定工作时间是8个小时吗，你怎么要干那么长时间？什么工作非得你干啊？别人就干不了？我真怀疑这辈子是不是嫁错人了！”

孙波被借调到中院工作时，恰逢儿子在读小学。那些年，孙波因为工作繁忙，没去学校参加过一次家长会。有时候，孙波一连十几天早出晚归，父子俩都难得见上一面。

有一次，妻子刘桂华去参加家长会，被其他家长开玩笑说：“为什么看不到孩子的爸爸来参加家长会啊？”本就有些委屈的刘桂华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回到家，她赌气地跟儿子说：“你爸天天忙，你和单亲家庭有什么区别？你呀，就当没爸爸，以后咱俩过。”

每每想到这些年对家庭的亏欠，忙于工作的孙波心里忐忑不安。然而，每次遇到两难选择时，他还是一如往常，坚定地选择完成使命。

2006年3月，孙波在办理一起涉黑团伙案件时，被告人的哥哥揣着两万元钱找到他，请求留其弟弟一命，但被孙波严词拒绝了。没过几天，被告人的哥哥又带着10万元找来，再次被孙波推出家门。

其实，孙波知道，被告人依法罪不至死，但这“顺手收钱”的事，他做不了。最终，综合该案事实证据和法律适用，被告人未被判处死刑。宣判后，被告人的哥哥提起孙波，竖起了大拇指：“这人行，不黑！”

“孙波，我知道你家住哪里，你爸妈住哪里，你家孩子读哪个小学。我们家的案子要判偏了，我弄死你全家！”还有一次，孙波在家里接到了这样一通电话。此时，他正同时审理多起案件，根本不知道电话另一端的人是谁，但听到对方威胁自己的家人，尤其是老人和孩子，不觉也有了怒气。孙波朝着电话大声反问道：“我是法官，更是一名党员，还能怕罪犯吗？还能怕威胁吗？”

2009年8月17日，黑龙江省鹤岗市政协原副主席白玉库出资30万元雇凶杀害该市交通局长李星光。案件发生后，舆论哗然。当年11月，鹤岗中院公开审理此案，孙波担任主审法官。

据了解，白玉库曾担任鹤岗交通局长十余年，势力盘根错节，利益纠葛交错。案件审理期间，有权势者打来电话，也有人允诺重金，但孙波均不为所动。

2010年6月11日，鹤岗中院作出一审判决，被告人白玉库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犯挪用公款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2008年10月，涉嫌非法集资诈骗的天达地产公司资金链断裂，由此引发了上百家贷款中介公司集体“崩盘”，鹤岗市民间借贷陷入瘫痪。受害人有的自杀，有的妻离子散。经统计，天达地产公司“老板”李庆波涉嫌非法集资、诈骗7亿余元人民币，震惊全国。

随即，鹤岗市检察院介入案件调查。2009年9月23日，鹤岗中院正式受理李庆波非法集资、诈骗案。孙波担任主审法官。

涉案资金7亿余元，涉案人员2600余人，案卷400余卷……审理这样一起案件，对于鹤岗中院来说，是第一次；对于孙波而言，也是第一次。

作为主审法官，通读所有案卷是最基础的工作。孙波认为：“案卷就得一口气从头看到尾，细细捋，中间要是断了，想重新捋顺，太费劲！”

为了把握案件的各项细节，一个多月里，孙波看完了所有的案卷，而且写出了近20万字的案卷整理资料，对于每一个涉案人员、每一笔资金，他都了然于胸，为此案的成功审结奠定了基础。这一个月里，孙波还创造了一项纪录：连续吃住在办公室21天。事后，有人称其为“疯狂21天”。

工农法院时任刑庭副庭长的申立红是孙波夫妻的介绍人，看着孙波干工作的疯劲、痴劲，她不禁感慨道：“别人干工作是卖力，而他是卖命！”

不幸的是，在高负荷的工作下，孙波的身体被压垮了。之前，他的身体就曾经发出过警示信号——患上了肾炎，但其当时毫不在意，一心扑在工作上。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孙波的体重突降了30余斤，在感到身体不适后，妻子带他去检查才发现，肾炎已演变成了尿毒症；而且，一发现就是晚期——双肾衰竭。此时，孙波刚刚38岁。

2011年5月4日，孙波夫妻二人抵达北京寻求治疗。但在去北京的路途上，孙波就已陷入昏迷状态，一度生命垂危，救护人员紧急将其送往309医院。

从入院到出院，整整13个月。这13个月，妻子刘桂华回过两次鹤岗——借钱。第二次，她还贴出了卖房广告。这13个月里，孙波经历了大小9次手术，屡屡徘徊在生死边缘，两次换肾却最终因为血管条件等多方面原因均告失败。

“7天花掉30万元”的经历，至今让夫妻俩难以释怀。那段日子，孙波刚刚做完换肾手术，重生的欲望难以言表。可之后的几天，希望破灭，因为肾源无法正常进行工作，换进体内的肾脏被迫摘除。此时，他们已经债台高筑。

2012年6月10日，孙波和妻子一同回到鹤岗。此时，他只能靠一周三次透析来维持生命。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孙波却要求返岗上班、审案。妻子刘桂华不同意，工农法院的领导也不依他，但孙波觉得：“人这一辈子，不能为了活着而活着。”

2012年12月初，孙波再次迈入法庭，审理鞠某故意伤害、非法持有枪支、非法拘禁、拒不支付劳动报酬案，“要给农民工兄弟一个交代！”孙波默默地对自己说。

被告人鞠某系包工头，承包工程后，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由于涉及受害人70余人、4项罪名，庭审进度很慢。转眼就到了中午。孙波看了一下旁听席，70余双眼睛还盯着台上。这些农民工兄弟来自全省各地，有的提前两天就从老家赶到这里。为了不负期待、减少大家的奔波劳顿，孙波知道，今天一定得把庭审进行完。为了节约时间，中午只休庭了半个小时。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而面色沉重的孙波早已疲惫不堪。

晚上6时，孙波宣布审判结果，鞠某各项罪名成立，需立即支付劳动报酬及其他款项，鞠某声称财产已挥霍殆尽。孙波苦苦思索，突然想起阅卷时看到鞠某曾与他人合作在一个农场开发楼盘。证据面前，鞠某不得不承认，他在某农场还有10套房子。

晚上8时许，庭审终于结束。相关部门的核实信息也反馈回来，那10套房产确归鞠某所有，法院马上落实查封。至此，长达10余个小时的庭审才正式结束。

令人意外的是，庭审结束后，70余位农民工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默默地看着为保护其利益不受损失、身患重病的法官一脸劳累、歪歪扭扭地走下审判台，眼神里充满了对法官的尊敬与感激。

自2015年以来，孙波还牵头创建了工农法院诉讼服务中心。5年多来，该中心接待来访群众1万余人，诉前调解1000余件。孙波还在全市创办了首个以法官个人命名的“孙波法官工作室”。该工作室成立两年多来，共办理近400起案件，没有一起被发回重审和改判。

2018年，在全国开展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孙波主动承办了鹤岗市第一起以姜和林、姜和成兄弟为首的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案件。该案涉案人员共114人，是当时黑龙江省涉黑案件中涉及人数最多、被告人重刑前科比例最高、涉案财产最多的一起案件。

孙波担任审判长，开庭审理一起案件（鹤岗中院供图）

在接手此案后，孙波对证据的收集、侦查的方向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同时认真梳理研判全案的卷宗和证据，将案件证据存在的问题和程序及时通知补正，严格履行法定程序。

为争取案件高质量地快审快结，孙波经常加班加点，甚至与医生商量把透析时间改在夜间进行，以保证白天的庭审。在开庭前一天，由于几天连续加班，造成饮食不规律，孙波在夜里突然胃痛不止，但第二天，他还是在吃了妻子送来的胃药后，忍痛按时坐到了审判台上，敲响了法槌。

由于庭前准备充分，该案的庭审工作仅用3天就圆满完成，形成了30万字、十几册的案件审理材料，保证了该案在第一时间公开宣判，多家中央和省内媒体对该案进行了同步报道。

2021年6月2日，全国法院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总结表彰大会召开，孙波获评“人民法院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先进个人”。

27年的审判工作，让孙波深刻地感受到，法官是一个特殊而神圣的职业。其特殊在于，法官的肩上担负着维护正义的重任；其神圣在于，法官需要忠诚，拒绝见异思迁；需要勇气，拒绝怯懦畏缩；需要奉献，拒绝沽名钓誉；需要勤奋，拒绝虚华浮躁；需要进取，拒绝墨守成规。

“生病以后，死亡对于我来说，好似不再遥远，我无比珍惜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分钟。如果我已经无法追求生命的长度，便只有尽自己所能，多做一些事，尽力去追求生命的厚度。”如今的孙波语调不高，却字字千钧。

本期封面及目录

《中国审判》杂志2021年第11期

中国审判新闻半月刊·总第273期

（关注“中国审判”微信号，获取更多精彩资讯）

编辑/孙敏